图为闭店当日的崇文门菜市场。晨报记者 李木易 张硕/摄

　　随着北京火车站《东方红》的钟声响起，34岁的崇文门菜市场暂时完成了历史任务，晚上8点刚过，店员在大门上贴上了封条。昨天是崇文门菜市场搬迁前最后一天营业，老顾客们“抢劫”般地在半天多的时间内几乎买空了整个菜市场，连菜市场的价签、广告画也被居民们“抢”走留作纪念。

　　抢进门 老顾客生怕落后

　　崇文门菜市场的营业时间都是从早7点半开始，不过，还不到7点，已经有几位老人坐在市场门口聊天，等着市场开门。一位大妈说，自己家住在东四，最后一天回来看看，顺便买点肉。另一位大叔一张嘴就成了焦点，“34年前开业的那天，我排在第六个，就为了买大白菜。那个时候已经是春天了，都是贮藏菜。”这句话引得老人们你一句我一句回忆起陈年往事。

　　一辆面包车停在市场门口，一箱箱的糖卷裹、豌豆黄、炸松肉被抬上手推车运进市场的清真小吃柜台。熬到了7点半，开门的员工先打开了两个大门中的一个，这引得另一个门口的人们一阵骚动，“我们也等半天了，干吗开那边门啊？”说着，约有30个等待着的顾客一拥而入，“我也不知道着什么急。最后一天了，大家心情都有些不正常吧。”一位中年男子笑着说。

　　抢尾货 几乎搬空整个店

　　走进市场的人中，一多半迅速来到了市场西南角的肉类柜台，柜台上面早已摆好了肉馅、排骨，等待的人们排成一队，售货员们边收钱边忙活切肉剁肉。收钱的箱子还是老式的，如同小柜子，除了两个格子，中间还有一道缝，把大票直接插进去。“这个柜子少说也得有20多年了。”卖肉馅的大姐说。

　　刚开门的时候，蔬菜货架基本上还都空着，就在人们排队买肉的时候，售货员们从市场外的车上，将各种蔬菜装上手推车运上柜台。8点刚过，排队买菜的人们已经将蔬菜柜台围了整整一圈，两个售货员手脚不停地称量。好不容易买洋白菜的人渐渐少了，茴香、韭菜又被大批运上货架，整个上午，蔬菜柜台前几乎一直排着长队。

　　上午10点左右，带鱼柜台前突然围满了顾客，一箱箱的带鱼被打开摆在了柜台上，许多人也顾不上腥气，“亲手”拿起几条。负责切分的售货员手起刀落，把带鱼剁成了小段。中午时分，蔬菜柜台上的许多品种已经售空，到了下午，蔬菜柜台几乎最先“完成任务”，菜卖完了，售货员开始慢慢打扫柜台。肉类柜台前，最受欢迎的肉馅仍然摆着几大箱子，但排骨、五花肉已经所剩无几。“这些天我们准备的都是两倍的量，结果还是这么快。”市场经理说。

　　餐桌上的都抢完了，该抢餐桌下面的了。闻市场拆迁而来的人们仍然络绎不绝，但没有菜肉可买，自然要买点别的回家。糖果柜台、稻香村柜台前围着不少人，由于所售并非鲜货，他们的货源充足，各种果脯在柜台上堆到了售货员肩膀高。杂粮、干果在几个小时后，也基本上被买光。菜市场特价的中国红葡萄酒7.5元一瓶，半天多居然卖出去1390瓶。

　　抢拍照 临走不忘纪念品

　　随着天色渐暗，本应逐渐稀疏的客流却一反常态地爆增起来，此时市场上很多的货架已经售罄搬空，肉类柜台前也只剩下一箱子肉馅。这个时候走进菜市场的人们，手中大都没有拿着菜篮子，而是拿着照相机、摄像机。每个柜台最后搬空前，都要被人们围绕着拍上一会儿。每个穿着红色工服的营业员，一会儿变成了“明星”被顾客拉着合影，一会儿又成了“老街坊”，与老顾客们交换着手机号码……

　　“这两天都是这个阵势，不过今天还是让我们挺吃惊的，本来只以为我们是个普通的菜市场，方便大家买菜而已，真没想到，我们竟然这么受欢迎。”一位售货员说。

　　菜市场还有什么纪念品？售货员从铁丝上摘下价签，马上有人跑过来，“还要吗？给我吧。”有的人更是大胆，在售空的柜台前直接自己动手，摘下了一张张价签。不过这些纪念品让大家不太满意，“都只写价钱，没写着是崇文门菜市场的价签啊。”售货员看着这一幕哭笑不得，“我们实在是没有想到您还有这个需求。”

　　泪别 老市场雨中闭店

　　在人群中，一位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一会儿用相机拍照，一会儿又举起摄像机，谁也不会知道，这就是崇文门菜市场的第一位美工师杨明福。菜市场里大到鸡鸭鱼肉、小到副食调料，都是杨明福一笔一笔画出来，再吊到几米高的墙壁上作为最原始的“广告”。“真是不舍得，抬头看看四周的墙壁，低头看看脚下的地砖，哪儿我都舍不得啊！在北京再也找不着了！”56岁的杨明福转过身去轻拭眼角。

　　在这样的忙碌中，崇文门菜市场热闹而又略带伤感地进行着自己的“谢幕演出”。包括崇文门菜市场物美综合超市有限公司董事长李庆江在内的菜市场领导都站在店门口，与离开的顾客一一握手道别。“问我舍不舍得？”李庆江对晨报记者说，“我跟你这么说吧，我和国土局签字的那天，我的手忍不住地哆嗦，我知道，这个字签完了，就真的要和老菜市场说再见了。”

　　据介绍，菜市场闭店后，将在今天进行盘点。19日将会正式搬家前往位于广渠门外大街1号的新址。

　　“各位顾客您好，与您相伴34年的北京市崇文门菜市场将于晚8点正式闭店，在这即将离别之际，崇文门菜市场全体干部员工真诚地感谢您34年来对我店的支持与厚爱，希望您一如既往地关注和支持我们即将开业的新店……”昨晚8点，北京细雨绵绵，48岁的李萍在关上话筒的那一刻，泪水夺眶而出。1980年，18岁的她来到菜市场工作。30年的岁月全部献给了这座老菜市场。“我不想说什么了，我太激动了……”李萍擦去眼角的泪水，将话筒放回原位。

　　闭店铃声响起，这一如既往的铃声在多数柜台已经空空的这座穹顶建筑中，也许是第一次显得如此空旷。

　　本版撰文 晨报记者 张硕 王萍

　　崇文门菜市场大事表

　　●1976年3月1日 开业。

　　●1991年 率先在北京市商业系统推行“顾客总是对的”服务原则。

　　●1993年 创出崇文门菜市场名牌商品“分割鸡”、“大肉馅”。

　　●1995年 合并崇文区副食品公司，有了光明楼第一家分店。

　　●2008年 参与北京奥运会公共区餐饮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