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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gyliu82 发表日期：2007-04-24 17:21:35
主题：房奴之我爱我妻我爱母[表状]
一部从侧面描写两种格局、两代房奴的现实纪实小说，围绕时代房奴造就的社会、家庭压力展开的一场亲情、爱情之间的较量。

今天是我们公司发工资的日子，手里攥着一大摞崭新的百元大钞，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下班后就到马路对面等公交，等了半天连个车影都没有，估计公交车在前面那个路口又槎住了，没办法，堵啊！其实在我的脑海里曾多次闪现过打车的念头，但是很快就如流星划过长空一样转瞬即逝。最终还是耐着性子等了下去，好长一段时间没打过车了。

好不容易捱到家，推开门，见老婆正在厨房忙活，我虽然也是累得恨不得躺在沙发上连气都懒得出，但是考虑到老婆也是上班挺辛苦的，我就踱到厨房打下手了。

我按每月的惯例跟老婆说，今天发工资了，明天你把这钱都存起来交月供。因为每次都是把我工资大多半存起来并交房贷，日常生活费就花老婆的钱。

餐桌上饭菜虽然算不上丰盛，但今天老婆已经格外狠心多加了两个菜了。想以前老婆花钱大手大脚的样子，再看看现在心里真不是一种滋味。现在我们干什么都得精打细算，比如老婆买菜也尽量多去农贸市场讲讲价，多在家里做饭吃。想着想着，让我回到了我们谈恋爱时候那种都市小资的生活情景，出门以“的”代步，逛商场，泡咖啡馆，旅游……既甜蜜又无忧无虑，而结婚后却俨然另一番景象。

“丁——零——”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把我从美好的记忆中拉回来，老婆接的电话。

“小雨，妈来电话了。”老婆冲我喊了一声。我甩下筷子去接电话，但是我心里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因为母亲基本上没事是不打电话的，所以我一听到母亲的电话自然是又喜又惊。

“妈，怎么了，有事吗？”我非常小心的问母亲。

妈是一个非常爽快的人，说话开门见山：“我想到你们城里住几天，明天就坐火车。”我有心想问母亲怎么想起要看儿子来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想问是因为母亲虽然住得离北京很近，但是却从来没有进过我们家。想当初我们刚装修完搬进这个新房时，我们夫妻二人特意回老家去接爸妈过来住一段，可是母亲这个人很要强，从来不愿意麻烦别人，最终我们俩只好遗憾的独自回家。我和母亲生活那么多年，我太了解她了，或许这也是她爱我们的一种方式吧！就这样我们已经结婚两年了，母亲还没有来过我们新家。

我欲言又止是因为母亲怎么会突然要来北京呢？我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都想不通。老婆在一旁调侃式地搭讪道：“你妈这是怎么了，过去死活不来，今天不请自来？”

老婆也只是在我面前这么一说，我自然不会当回事，话虽然有点糙，但是对于一向执拗的母亲来说我觉得这样说最能符合我们的心情了。媳妇和母亲虽然一起相处的日子不多，但她绝对是一个中国传统的好儿媳，她对妈的孝顺我这做儿子的毫不怀疑。

见老婆这么一说，正合我意，回了一句：“是啊，妈也不知道怎么了？咱们现在也没有要孩子啊！”因为妈以前说除非我们有了孩子才有可能帮我们来带孩子，想到孩子的事过去也和母亲闹过不愉快，她哪里知道我们不是不想要，我们实在要不起啊！我们也只能趁现在年轻多奋斗几年。

“莫非你妈想明白了？人老了就容易思念不在身边的亲人。要不就是和你爸吵架了？”

“别瞎说，我妈怎么能和我爸吵架呢？”我虽然心里也犯嘀咕，但是我绝不允许老婆这么说，我显然有点护老。

第二天，火车站。

火车站永远是那么多人。我和老婆商量了一下，决定让老婆请假去接母亲。

母亲将近20年没到过北京了，这么多年过去，看到北京这么大的变化自然心里一震，满眼都是各种各样的人，抬眼望着周围转了一圈，看到的也只是高楼林立，可不像家里视野那么开阔，一看百里都没有障碍。

母亲知道北京发展这么快，但心里却毫不在意，好是好，可我就是愿意在家里，家里多好啊。正这么想着，一种信念又把她拉回到现实。口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句：“家里好我还出来干嘛？！”有一些自嘲又无奈。

尽管母亲面对眼前的新北京有些茫然，但是她还懂得一些被接站的技巧，按照我们的嘱咐没有乱动，老婆很容易在广场就完成了接待任务。婆媳二人见面并没有像我们想象中的相互拥抱的镜头，而只是各自浅浅的笑了笑，老婆看到母亲手里的大包小包有点诧异，接过大包打了个车回了家。

尽管母亲知道儿媳也很孝顺，但是她到了家里还是非常谨慎，知道城里人规矩多，一进门就主动换鞋。

老婆怕母亲拘谨，看了一下玄关处的拖鞋赶紧解释：“妈，千万别太拘束，这就是您家。您在老家怎么着到这还一样。咱不讲究那么多。”母亲一边嘴上连说好好好，一边把拖鞋趿拉到脚上了。

老婆深知婆媳关系难处，俗话说“十对婆媳九不和”。但是她总觉得事在人为，只要待婆婆好，一定会打破外面传的那种婆媳关系紧张的局面，做一对模范婆媳，不也有那么一句 “媳妇是婆婆的半个女儿”嘛！

可事情偏偏不像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婆媳关系永远就像一杯加糖的咖啡，糖加少了太苦，糖加多了，咖啡又变了味。因此关键是糖加多少合适，糖就是调味剂，加得适量，它能使二者更好的融合在一起，而且还会让品尝者更惬意。

其实老婆在和母亲说话的当空，就已经走到了自己房间的化妆台旁化起妆来，母亲很随意的朝老婆房间看了一眼，只见她正一本正经地在那里化妆呢，母亲心想，这么晚了，她化妆干嘛呀，都已经晚上八点了。

母亲没想太多，只是静静的等着儿子的出现。

老婆走出房间，“妈，我出去有点事就不陪您了，我已经和小雨说好了，一会他就回来带您出去吃饭。”

看着媳妇身着非常正式的职业装，这可能让老太太心里有些不舒服，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好媳妇总不会在大晚上穿成这样。但是她还是哼了一声并说了一句早点回来。

我很快就回来，虽然每年都会见母亲，但是母亲见了我还是那样热情，就像久别重逢一样。我说要带母亲出去吃饭，母亲还是一样固执，硬坚持在家吃，我当然拧不过母亲。

“小逸怎么这么晚了还穿成那样，她干嘛去了？”母亲还想说自己第一次来媳妇就不陪着一块吃饭，但最终没说出口。

“噢，她呀，她出去有事，她不是故意躲您的。”我轻描淡写地说，但又怕母亲多心。

母亲从此对任何事都比较敏感，她也在处处观察着。但是她始终没有说出这次来北京的目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我们一直以为母亲只是过来散散心。

其实这些天我们都在上班，母亲也是在外边找工作。

母亲来当初就打算如果能找着工作就在这多住一段，况且可以帮孩子照顾一下家。如果实在找不着工作，那就打道回府。但是这些绝不能让孩子知道。

时间过得挺快，一周过去了，母亲很幸运，找了一家钟点工，还不错。

母亲在那家做得很受主家赏识。

我们每次回家都能吃上现成的晚饭，所以我们始终没有发现母亲来北京的目的。

这一天，饭桌上。小逸匆匆吃了几口饭又打扮了一番出去了。

“小逸每天都这样可不行，你可得管管。太不像话了。一个人大晚上的出去你怎么放心？”这次母亲情绪有些激动，显然怕自己的儿子吃亏。

我理解母亲的心情，可我知道小逸是在做兼职，没办法，单靠我们那点工资永远还不上房贷。母亲对妻子的不理解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我不想让母亲知道我们生活这么紧，我还是扯开了话题。我就问母亲住得咋样？

“我想在你们这多住些日子，看你工作挺忙的，顺便帮你们做些家务。”母亲生怕自己给我们添麻烦。

“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当然不知道母亲真的要一直住下去。

终于有一天母亲忍不住媳妇的“无理”，这一次媳妇回家连饭都不吃就又要出去。

“小雨，妈，我今天要见一客户，不在家吃饭了。”小逸刚要准备走。

早就坐在饭桌旁等着吃饭的母亲突然站起来。“小逸，不是妈说你，你每天都这么晚出去干嘛去呀？”

“妈，没什么事，你就别担心了。”老婆说得越轻松越简单母亲越怀疑。

“就那么忙啊，自从我来了我就没见你正经的在家吃过一顿饭，每晚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让人家知道了多不好啊！”母亲显然有些压不住火。

“我一直都这样，不是因为你来我才每晚这时候出去，而且这也是工作需要。”老婆顿时觉得面前的婆婆好不可理喻，这还是眼中的婆婆吗？

“我要不是为了这个家我才懒得出去呢！谁不想在家好好待着。”眼里两行委屈的泪水。

“妈，您就放心吧，她们还有别人一块见客户呢！”我怕老婆说出兼职的事，故意打断她的话。总觉得母亲可能在这住不了多长时间，所以认为没必要让母亲为我们担心。

“你今天就别去了，在家好好陪陪小雨，他也挺累的。”母亲堵在门口不让老婆出门。

“妈，我今天真的有一个大客户，我必须得走了。”不顾母亲的阻拦夺门而出。

大概母亲和老婆的冷战就从今天开始了，她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虽然此时母亲的行动有些过分，可她也是对我们真的好。如果此时有人问我“老婆和母亲同时掉进河里先救谁？”这个很幼稚的问题，我也会很傻的回答，我真的不知道，但她们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如果她们同时真的都掉进河里，首先最先晕过去的会是我。

我此时算是处在最敏感的境地，两个人对我都很重要，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我尽量去扮演一个“双面胶”的角色，尽量粘合两个人的关系，抹去她们的矛盾，可是我现在怎么做似乎都不在我掌控之中。

事情远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状况越来越糟。

老婆一回来就没有好脸色，她见母亲没在客厅，非常委屈得向我倾诉道：“我今天被老板狠狠批了一顿，因为我的迟到耽误了一大笔生意，现在我被炒了。”

我当然没有想到，母亲这一闹居然给我们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老婆一直做得很好的兼职工作就这么丢了，也就是说从今以后我们的生活就完全靠我们现在这点工资来维持了，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可想而知。可能有人会说，难道非要兼职才能过上好日子吗？我不否认，但是我知道只有我们这样的人才会理解。如果跟母亲说她肯定也理解不了我们选择的这种时尚的生活模式。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老婆刚刚被兼职工作的老板辞掉以后，她原来的公司也因为她私自在外面兼职而被二度炒了鱿鱼。天哪，天都快要塌下来了。我们这个家该怎么维持？我们的月供该怎么来还？我不敢再往下想。

不管怎样，只要一家人和和睦睦、齐心协力，我想任何困难都会克服的。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每个人心里都有很大的压力，包括母亲，家里气氛也变得异常紧张，一旦大家说错一句话很有可能就会引发一场可怕的火山爆发。

这一天，我担心整天待在这样的环境里，大家会精神崩溃。于是我特意从超市买回来一些时令菜，为的就是缓解一下大家这些日子的情绪。可万万没想到小小的一个时令菜把我们家搅得鸡犬不宁。

老婆已在家闷了好几天，一看我买回来的都是时令菜，立刻火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的就骂起来：“你这是羞辱我哪，你明知道我这几天心里不好受，我现在还有脸吃吗？你们还吃得下吗？”

我从没见过老婆这么凶过，估计要是平时我给她买回这些菜恐怕还不知道怎么夸我体贴呢！可如今怎么做都不对了。

母亲在房里沉默了一会也终于忍不住了：“好！好！好！我走！我走！我不连累你们了，你们也别吵了，自从我来了之后就没见你们高兴过。不就嫌弃我吗？我走你们就清静了。”

“妈，我们没有赶您的意思，今天的事真的跟您没关系。”尽管老婆有满腹委屈，但她和我却异口同声地说。可是我知道此时此刻说什么妈也听不进去了，她也理解不了。妈似乎也确实很悲伤的决定要离开了。

我不知道妈为什么要在这住，但我知道自有她的理由，我不想让妈因为今天的事离开，那样我会愧疚一辈子。我给妈跪下来：“妈，您不能走啊，我们真的都需要您。”

妈眼里也噙着泪水，顿了一下，似乎鼓足了勇气说：“孩子，我知道你们都很孝顺，妈也知道你们生活压力大，每个月要还那么多的贷款，过得挺不容易。本来你也知道我是不想来北京打扰你们的，但没办法。我必须在北京找一份工作，我们和你们一样也要每月还房贷。本来我在这里找了一个比较满意的工作，打算在这多住一段日子。可是因为我却让小逸丢了两个饭碗。”

我们越听越激动，越听越糊涂。

“我也是压力太大，虽上了年纪，但还是经常压不住火，甚至还和你们发生冲突。如果没有我，你们这个家至少还很平静。”

“妈，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出来打工，到底出什么事了？”

“哎，前段时间，咱们村里要把所有平房都给扒了建别墅。我们哪有那闲钱，只好贷款了。你爸也因为阻止拆迁和干部们发生了冲突，脚受了伤，也没敢告诉你。要不他就来北京了，不过伤得不严重，你们要原谅妈没跟你们说实话……”妈已经泣不成声。

听到这里，想到一些村干部打着响应党建设新农村的旗号，盲目追求面子工程，搞“一刀切”的标准化新村建设，农民既丢了安身之所，又平添新债，苦不堪言。

此时的我木讷了，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敢去想，也不容我多想，我什么都不顾了，我决定马上回老家一趟……

链接：刘光宇的房地产尖锐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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